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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五章夜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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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她這般一個女將,在那滿是男子的軍營之中,定是極少有人服她的。”

我嘆了一口氣,長吉終於答應我跟我講那些過往,我卻開心不起來,在那姻緣樹上的紅綢之中封印的愛恨,我也看過些,只是那些個片刻回憶,所能組成的,皆是一些刻骨銘心的畫面,遠遠不及當事人親口述說要來的真實。

“當然,她是個硬脾氣,上軍營的第一天,她便將不服她管教的將士們都打了個鼻青臉腫的。”

長吉說到這裏,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來,笑容裏有許苦澀,有許奇異的溫暖。

“那她當真是個厲害的女子。”我如此說道,不再打斷長吉的回憶。

長吉的第二戰,是和韓國打的,這韓國是從大魏之中分裂出去的,算起來,實則也是一家人的,只是韓國的皇帝不服從大魏皇帝,從皇宮之中私逃到自己的封地,起兵造反,再建一國。

這一戰,成名的不是長吉,而是白鳳凰這只山裏的鳳凰。

“湘君,你這般英勇,快把我的風頭都給蓋過去了!”

班師回朝之際,長吉與白鳳凰並騎,長吉調笑著,那位永遠一身白衣的女子也笑了,從馬背上裝得鼓鼓囊囊的褡褳裏邊掏出一皮囊的烈酒來,仰天飲了一口,將酒遞給長吉。

“元帥,這不是我的英勇換來的,這是您的智慧,您的用人之明得來的勝利。”

白鳳凰迎著與他們前行的方向相反的風說道。

大風刮來寒冬的凜冽,將她未束的長發吹得飛揚,意氣風發,仗劍天涯的模樣,叫長吉看了許久,怔楞了許久。

見過皇帝之後,皇帝冊封了白鳳凰為大魏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女將軍,然而這個封號得來雖然是榮譽,雖然是實至名歸,但一個女人上戰場本來便是有傷風化,將軍府一落成,便有不少百姓丟雞蛋進將軍府。

他們都忘了,這樣的太平日子,便是這個一身白衣,神色冷冽的女子在前線沖鋒陷陣換來的,白鳳凰之前山寨的兄弟們聽說她當了將軍,紛紛前來投奔,投奔便也罷了,說不得是可以組成一支私家軍什麽的,不曾想,山賊的惡習難改,吃飯不給錢這樣的事已是屢見不鮮的小事了,屢勸不止。

長吉勸戒了湘君與那些個惡匪斷絕往來,他親手拘了送進大牢。

事情本該就此告一段落的,誰知道,再次出征之際,勝利本該遙遙在望,後方糧草卻遲遲不來,兵敗如潰,一發不可收拾。

“元帥,幹一杯,這可是最後一杯了。”

入夜,白鳳凰與長吉坐在中軍帳前飲酒,他二人面前的火堆映照著二人的面容。

誰人見了皆會說一聲郎才女貌,天造地設,然而他們所聊之事,卻是無關風月,叫人黯然的在心底裏叫一聲煞風景。

“湘君,你又偷偷藏酒,若是被人發現了,我少不得要執行軍法,打你幾十大板了。”

長吉含笑搖頭,終究是接過這一杯酒,與天邊的明月同邀,一飲而盡。

“元帥,酒你也喝了,你現在與我,可謂是同罪了!”

湘君見著長吉甚是豪氣的將一杯酒喝光,自個兒將自個兒手中裝酒的皮囊倒了個底朝天,終於是流出那麽一滴來,卻是滴在了人中。

“我只能算是從犯。”

火堆裏的火漸漸熄滅,長吉取下了身上的外袍,蓋在白鳳凰身上,自個兒親自去看了糧倉裏邊已是見底的糧食,這糧食,熬不過後日,明天若是再不想法子進敵營裏邊弄點糧食,不止是他和白鳳凰,這十萬大軍都會被餓死,成為敵軍的刀下亡魂,或者一輩子的奴隸。

大魏的皇帝會不會贖他們出來,這個問題不言而喻。

大魏便是連個老將都找不出來,國庫空虛的連今年的旱災都不能開庫放糧,莫說是皇帝沒有這樣的物資,便是有,也不會是用在他這十萬大軍身上的。

這一戰,一敗塗地,再無餘勢。

長吉登上臨時搭建的瞭望臺,遠望的將士們是沒有休息的時間的,他們要日夜輪班的看著對面敵軍的動向,他們的營帳與敵軍的營帳,只隔了一條幾丈寬的河。

“元帥!”

今夜月光很好,月華如水,將山丘與營帳照得一清二楚,長吉點了點頭,朝對面望去,忽然間開口說道:“你說從這裏,朝著對面的敵軍射一箭,會如何?”

輪班的將士想了想,道:“很難射中。”

“多久前交接的?”

“大約一刻鐘前。”

“去取弓箭來。”

長吉看了一會兒,說道,將士甚是伶俐的拿出一套硬弓來。

這樣的硬弓,是戰場之中常用也不常用的弓箭,說是常用,那是因為捆著繩子遠射而出,定能夠助將士順著繩索翻墻如城塞,但這弓,非得幾百斤的力氣才能拉滿,十萬大軍之中,能夠拉開的人不出五五之數。

“元帥,這……”

“傳我命令,馬上召集一隊輕兵,夜襲!”

長吉拉開弓,將那將士驚得一屁股坐在地上,雖然這位元帥智謀無雙,小戰沒有敗績,前邊兩場戰役也是贏得漂亮,可這軍隊之中卻從來沒有傳出過他力氣如何的,畢竟瘦的可憐。

“是!”

那小兵忙從地上爬起來,快速而又輕盈的跑了起來。

夜空之中傳出一聲呼嘯,一道冷光朝著幾丈開外的營帳射去,幾乎是輕而易舉的將那站得筆直的小兵釘死在瞭望臺上。

“探子們都解決了嗎?”

一刻鐘後,長吉望了望天色,換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,此刻他身前是五十多個與他一樣身著黑衣的將士,其中一個點了點頭,長吉揮了揮手,就要出發,但他們卻站在原地不動。

“怎麽著?怕死是吧?”

一想到後日之後,這十萬大軍都要餓死,長吉便面色冰冷的看著自個兒眼前這一群不肯動作的將士。

“不是,屬下萬死不辭,只元帥不該以身試險!”

許是喝了點酒的原因,長吉面色有些微紅,大聲的說道:“你當我是有多尊貴?我也是這十萬大軍之中的一員!你們不怕死我會怕死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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